莫初初語氣不善，面色更是不善，不僅如此，說著話時，看都未看林慕雪一眼。後者咬了咬下唇，略微地下頭顱：“初初，嫂子豈敢奢求你的原諒，只是希望你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，我並不是有意要……”

話說到了一半，便見莫初初擺了個阻止的首手勢，且極為不屑的說道：“別，大嫂，你這話我權當沒有聽見過，事情已經過去了，有什麽樣子的內幕我不感興趣，大嫂若無事，大門在那裏，您可以離開了。”

沒有半點要談下去的意思，目光落在自己如蔥白的手指上，好整以暇的看著。

林慕雪一時語塞，還未反應過來應如何應對，靈兒便上前抱不平著：“世子妃，我雖不知先前發生了什麽，但小姐都這樣道歉了，您為何不可以得饒人處且饒人，偏生要為難她。”

小姑娘揚著聲音，面帶慍怒，眼中盡是不滿。莫初初看了她一眼，喲了一聲，又看向林慕雪，臉上嘲諷之意更是深了。

好像聽見了什麽笑話一樣，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。

靈兒被看得有些心中發毛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，道：“世子妃，您這是怎麽了，我的話不對嗎？”或許是在林府待的時間太久，被保護的太好了，靈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哪裏不妥。

豈料莫初初面色一變，當下冷喝了一聲：“紅月，掌嘴。”聲音已然冷了下來。

靈兒當場楞住，看著過來的紅月，又看了一眼面色為難的林慕雪，即便再怎麽蠢笨也知道怎麽一回事了。

看著紅月走過來，一時忘記了躲避，任由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摔在自己臉上。還沒有來得及去感覺什麽，第二個巴掌又落了下來。

靈兒倔強的與紅月對視著，亦不覺得哪裏委屈。紅月下手極重，這麽多日的不滿，皆發洩了出來。

林慕雪見靈兒臉頰已經腫了起來，當下站起身來，朝莫初初福了福身：“初初，世子妃，靈兒初來乍到，不懂規矩，還望世子妃莫要與一個賤婢一般計較，等回去之後，我定當好好處罰她。”

以退為進，緩兵之計。

莫初初一擺手，紅月的動作停了下來，狠狠的瞪了靈兒一眼，走回她身後，像個保護著她的女騎士。

莫初初慵懶的靠著軟榻，見靈兒捂著臉，也不敢坑聲的退到了一邊，眼中略帶一絲不耐，問道：“無事不登三寶殿，大嫂有什麽事情只管說就好。”

言下之意，不需要那麽多心思。她聽得累，想必說的人也不輕松。

林林慕雪本想到了數句話語，以及怎麽樣告訴她，才會對她的打擊更大一些，思來想去，終於想到了一將事情說出來的辦法。

但一進了這個門，便發覺事情似乎脫離了自己的掌控，完全預料不到莫初初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
林慕雪一咬牙，既然這樣，她也無需遮遮掩掩什麽了，當下淺笑著，擡手理了理鬢角的碎發，擡手間，手腕處的玉鐲露了出來。

她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腕，裝作很是苦惱的說道：“初初，你身體偏寒，嫂子告訴你，可千萬不要佩戴玉鐲，這玉鐲雖說是養人，但冰冰涼涼的總覺得對身體有些不好。”

話雖如此，卻摸了摸玉鐲，滿眼的炫耀，似乎只等著莫初初問這麽漂亮的玉鐲是哪裏來的。

後者當下點了點頭，表示讚同的說道：“嫂子這話說的對，玉鐲既然戴不了，便拿出去當掉好了，還可以換些銀子來花花。”聲音盡是勸告，只是尾聲的戲謔，暴露了什麽。

林慕雪一時語塞，這麽貴重的玉鐲她竟要拿去賣掉？要有多麽貪財。心下雖鄙夷著，卻是一臉的笑意：“初初此言差矣，自打我懷有身孕，月碌便翻了幾番，公公果真是喜愛孫子，這不，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”

說罷，掩著嘴唇，嬌笑著。眼底盡是得意，言語間無不在炫耀著懷有身孕之後，得到了多麽讓人羨慕的待遇。

只是莫初初並未表現出一絲羨慕的意思，聞言端茶杯，喝了一口，看了紅月一眼，道：“這茶水有些涼了，再去重新沏。”面色認真，只一杯茶水，都比林慕雪的話更有吸引力。

後者臉上有些掛不住，袖中的手緊握，心下暗道，莫初初，你不仁莫要怪我不義了，本想讓你再做幾天白日夢，現下是你自己往槍口上撞的。

念頭剛一閃過，喚了莫初初一聲，好似無意間說道：“初初，我今日去了護國寺，特意請主持算上一卦，主持與我打保證，我腹中的定是個男孩。”

聲音一頓，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，見她一挑眉，當下繼續說道：“我本以為屆時與你一前一後的為齊王府添了兩個孫兒，公公定會高興，便請主持為你也算了一卦，你猜結果如何？”

眨著一雙秋瞳，眼中閃著光芒，恨不得立馬便將結果說出來。

莫初初對自己生男孩生女孩，本便不是很好奇，現下見她這幅偏要說出來的模樣，便大致猜到了結果，當下敷衍性的問了一句：“嗯？主持怎麽說？”語氣漫不經心，如何都聽得出她的敷衍之意。

林慕雪卻仍是興致沖沖的說道：“初初，主持說您懷的是個千金，日後會是大富大貴的命，大嫂真心為你高興。

女孩子省心，不像男孩子，又要入仕途又要娶妻，多麻煩啊。你說是不是？”話雖如此，卻沒有一點希望自己懷的也是個女兒的意思。

莫初初端著茶杯，微垂著眼瞼，有些無趣的打了個哈欠：“大嫂，既然生女孩兒這麽好，初初祝願你生的也是個女兒，我們一同好。”頗有些有福同享的意味。

林慕雪聞言，卻是臉色一變，她不過是隨口嘲笑了兩句，哪個女人願意第一個孩子便是個女兒的，只有生了兒子，才能在家中站穩腳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。

當下深吸了一口氣，露出一抹笑：“初初你可莫要說笑，主持都已經斷言我腹中的定是個男孩了，你這話便是不相信主持。”

她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個男孩子，莫初初竟咒她生出來的是個女兒，當真是不安好心，定時嫉妒了。

林慕雪暗暗想著，看向莫初初的目光都帶了鄙夷。

豈料後者眨了眨眼睛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：“大嫂，明人千算，必有一失，許是那主持這次算錯了呢，你方才既然說了生女兒也是好的，想必是想生出個女孩子的，初初這是祝福你呢。”

林慕雪是否認為生女孩子也好，再明顯不過，倘若她真的覺得生女孩子好，便不會來這裏炫耀了。

虛偽的女人。

林慕雪臉色一陣白一陣紅，心頭惱怒，雙手緊握著。莫初初竟如此盼望著自己肚子的是個女孩子，便足以說明了她內心仍是記恨她的，甚至是嫉妒的。

但那又怎麽樣，主持已然斷言，她即便嫉妒也是無用。

思及此，臉上終是露出了笑意：“初初，主持已然斷言了我腹中的是個男孩子，要如何才能變為女孩子，你這話真是說笑了。”說著，掩唇一笑，眼中盡是得意。

即便莫初初再怎麽咒她又如何，她腹中孩兒是個男胎，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。

莫初初不以為意的輕笑了一聲，道：“大嫂，其實生男生女並沒有什麽區別，左右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，難不成要因為生出來的是個女孩子，便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了嗎？”

話一出口，她才覺得有些多餘。以林慕雪現下的想法，許是理解不了這一點的。

果不其然，林慕雪好像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，笑道：“初初，你的想法還真是樂觀，真是不知公公和世子爺知道了，會作何感想，公公可還盼望著你生下嫡孫呢。”

嫡孫。

這話何其諷刺，那日莫初初懷有身孕的消息一傳出，宇文擎便一口一個孫兒的叫著，若是知道自己的期盼都成了泡影，不知會有多麽失望。

而王爺對莫初初失望了，她林慕雪的機會便來了。

林慕雪的算盤打得好，不等她反駁，便又道：“初初，你還年輕，不懂得生男孩子的重要性，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也是有情可原。”頓了頓，眼中笑意更深。

“大嫂今日便要告訴你，倘若女人第一次生孩子便生了個女孩兒，可是要受婆家人排擠的。

這裏雖是齊王府，但在這一點上是沒有半點不同之處的。更何況世子爺如今身體好了，大把的女子爭先恐後的要進王府。

公公若是一氣之下為世子爺尋了個妾室，專門來生男孩子，若未生下倒還好，若生下了……”後面的話恰到好處的收住了，更是給人遐想的空間。

林慕雪說罷，便一副看好戲的樣子，看著莫初初的反應，見她面色微沈，似是被自己的話影響到了，唇角上揚，輕蔑譏諷。

豈料莫初初放下手中的茶杯，與其四目相對：“大嫂，你這膚淺的想法是哪裏來的？自身經驗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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